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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番外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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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番外三

◎全文完◎

曾窈年再次见到祝之繁, 是五年后的一个秋日下午,在雾城乡下,她喊人把“继父”生前的贴身衣物拉去河边的野地焚烧。

午后阳光洒在静谧河流上, 河面波光粼粼,璀璨如星辰闪耀。

原本无人打理的野岸,近些年被人精心养护出两行整齐好看的银杏树,深秋时节, 银杏叶子黄了,扇形的金黄落叶铺满地面, 叫人一脚一步都像踩在金色的梦幻唯美之中。

曾窈年远远看见河坝的斜坡上,躺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,她单手枕在脑后, 闭目冥思,享受着秋日午后的暖阳,看起来人生好不惬意,就连簌簌的落叶纷纷跌落到她的身躯上, 她都毫不在意这些来自清风与植物的小捉弄。

帮忙搬运衣物的亲戚见她不知何故呆在原地,询问道:“就在这烧吗?”

曾窈年瞭望了一眼远处那个闲适的身影,摇头说:“换个地方吧, 离这些银杏树远一些,别烧坏了,也别让黑烟熏到。”

她知道这些树是谁大兴土木栽的, 五年前那人醒来, 着了魔一般寻觅祝之繁的踪迹,天上地下恨不能将每一寸角落翻遍, 却始终不能如愿。

他不是不懂, 一个人存心躲着另一个人, 大千世界想要找到那人便如同海底捞针,谈何容易?

这世上人和人之间的亲疏关系,大多或以钱论。

亲戚都以为她是和“老爹”感情极深厚,所以才会对着焚烧老爹衣物的冲天火光啼哭不已,只有她知道,她是在为过去的不耻而辛酸,她的眼泪还为了人情的现实冷暖而流。

男人不曾娶母亲为妻,却愿意为了母亲众叛亲离,搬出原来的祖屋,为母亲另外购置了一处豪华房产,“一家三口”其乐融融一起生活。她习惯于以乖巧安静的那一面示人,于是接受了母亲的旨意,改口称呼男人为“老爹”。

曾窈年受郝红萍嘱托,看不过眼,忍不住跑到乡下质问他:“江与舟,你究竟在发什么疯?”

金色的梦?曾窈年知道,这里恐怕又是一个关于他和祝之繁的甜蜜过往。

公司里的事情焦头烂额,他却毫不在意,仿佛乐于在乡下当起了富贵闲人。

她叫男主人叔叔,偶然听见不太相熟的朋友议论她怎么叫男人叔叔不叫爷爷,很有乱了辈分之嫌,她心头涩然,只能躲在门框背后暗暗捏紧了拳头。

看见他脸上痴迷的神情,曾窈年的心如坠冰窟,一下就懂了他脸上罕见的笑颜究竟是为了谁。

以前她和母亲穷困潦倒的时候,家里碰上什么事,亲戚们唯恐避之不及,而这回“老爹”走了,亲戚们却各个热情高涨,恨不得巴心掏肝地来作好人,繁复的丧事礼仪根本不愁无人操办。

没有钱的时候,没有尊严,身边更没有半个好人。

她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年龄差距悬殊的男主人,更多的时候,每一个年少的深夜,她一次次惶恐揣测,是不是自己拖了后腿,才让母亲甘愿沦为被世人所不齿的“第三者”。

“继父”生前的衣物在荒地里焚烧殆尽,眼前熊熊烈火仿佛烧在心头,心火若灭了,人便也彻底麻木了。

一向疏离冷落她的江与舟,那次破天荒给了她一个笑脸,修长的手指拉住自行车手刹,回头向身后铺满金色落叶的长道望去,不自禁喜悦道:“你看这里像不像一个金色的梦境?”

窈年的内心其实很是荒凉。

“她不会回来了,与舟,你还不明白吗?”曾窈年喟叹道,“在你生死未卜最需要人的时候,她都能那么冷漠无情地离开,你敢说就算如今你找到她,她还愿意做回那个甘于隐藏在你身后享受衣食无忧的妇人?”

明知只是梦而已,他却要将那些虚幻固执挽留,沉浸在梦中不肯醒来。

她不记得自那人走后,有多久没在他的脸上看见笑容了,直到树全部栽成的那天,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,蹬着一辆从齐远手里抢来的老旧自行车,一遍遍在河坝边的银杏道上来回穿梭。

那年江与舟寻人无果,便回到雾城把一条野河两岸的树都铲平了,不惜大费周折种上那些从北方运来的昂贵杏树。

身旁的亲戚见她肩头抽泣而动,纷纷劝她节哀。

年少时,生父又嫖又赌,母亲不堪他的堕落与拳脚相加,痛定思痛后终于狠心断腕离婚,带着年幼的她,住进了雾城一个富商的家,一边做着保姆工作,一边拿微薄的薪水供养她去上钢琴课、芭蕾课。

她不知道江与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,只知道从那以后江与舟确实没再执着去找过那个绝不肯回头的人。而每年秋天,河边的银杏叶子坠落满地,江与舟依旧会在百忙之中,抽空回到雾城乡下,踩着那辆已经服役十几年的生锈自行车,任凭车轮一遍遍碾过落叶,如同饱经风霜的他,再一次走进了年少时的金色梦境。

她对着老爹的衣物哭笑得疯癫,感谢老爹那些年带给自己的虚荣与尊严,是老爹让自己身边这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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